里风 | Tiramisu（番外）
Tiramisu番外 疫情之下（下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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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eborn犹豫了两秒才接起电话。
比起电话，风更喜欢短信和邮件，既能留给自己充分的思考时间，还能留下文字记录。按照既往经验，能让他打电话的事基本都要火烧眉毛了。
难道这个时候要他出去买菜？
“喂？”
“Reborn是吗？”
“还能有别人吗？”
风在电话另一头叹口气，“今天我不回去了。”
不回来？Reborn以为自己听错了，“是不回来吃饭还是直接不回来了？你今天值班？”
“医院的命令，胸外科所有医护一律留院，今天肯定回不去了。”风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焦躁，“待会可能要开会说这件事了。”
Reborn还想追问下去，却被一阵老式电话铃声打断。
是中间人的专用铃声。
声音不小，风也听见了，“工作的事？你接电话吧，我晚上再打给你。”
“不是非接不可的电话……”Reborn还没说完，听筒里就彻底没了声音。
挂得可真利索。Reborn只好拿出口袋里工作专用手机，狠狠按下接听键，“有事？”
“你还打算继续干么？”是中间人的声音无误，七分精明三分懒散，放在人群里没有什么辨识度，但对他来说实在太过熟悉，想听错都不可能。
“你想表达什么？”Reborn反问。
“有人点名，来头不小，还要继续推掉吗？”
“我在休假。”Reborn加了重音。
“哈，我的朋友，这是你今年的第几段假期了？再这么休下去你的风评可要一落千丈了。”
“我又不是网红店老板，要风评干什么？”
对面沉默了一会儿，显然是被他的态度刺激到了，“……如果你真的不想干了，最好提前和我说一声，我好和你撇清关系。”
“放心，我还会继续干的，前提是你不再打扰我休假。”
“好吧，那最好。”中间人应下来，又怕不够似的补充道，“听好了，就算你不想干，也会有人让你继续干下去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真是啰嗦。Reborn直接挂断电话。
屋里顿时安静下来。
风不在的时候就是这样，不需要打开空调和灯，任由窗外的光线和温度决定屋里是明亮还是昏暗，是温暖还是寒冷。Reborn坐在沙发上，像一尊雕塑，他可以像这样坐上一整晚。
如果风真的不回来的话。
天彻底黑了，城市的灯光比月光更加耀眼，橙黄色的光被窗框分割成四份，投射在地板上。寒气随着重力往下坠，直到铺满整个空间，房间里的空气几近凝滞。
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，紧接着是嘈杂的铃声，不是清脆的来电铃声，而是更加聒噪的不常听见的那种。
“视频通话？”Reborn拿起手机，微微睁大了眼睛。
他按下接听键。
“Reborn？听得到吗？”风的声音传出来，没有电话里那么清晰，不知道摄像头是不是被挡住了，屏幕上一片漆黑。
“你在干什么？为什么这么黑？”Reborn把屏幕亮度调到最高，才依稀看到一个人影。
“你才是，你没开灯吗？已经睡觉了？”风的影子摇晃了几下，似乎是擦了擦屏幕。
“没有，还醒着。”
“晚饭吃过了吗？”
“……吃过了。”Reborn看了眼时间，九点四十分，他在沙发上坐了三个多小时。
“其实是这么回事。”风叹了口气，“刚才全科紧急会议，说科里一个病人术后第二天复查CT，两肺全都是磨玻璃影，现在人已经被CDC拉走了，当然，我们……”
“全部隔离。”
“……什么？”
风咋舌，“就是，我们这里出现一个疑似病例，接触者全部隔离。”
“你和他接触了？”Reborn努力让自己的思维清晰起来，刚才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已经做出了无数假设，绝大部分没有任何意义。
“呃，可能说过几句话吧，隔着口罩的那种。”风有些吞吞吐吐，“听着，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，你在家该吃吃该睡睡，我搞不好周末都回不去了。”
“他是怎么住院的？外科不是不收肺炎病人吗？”虽然已经预料到可能的情况，但猜想被事实确认的时候，他还是遏制不住怒火。
“可能他住院的时候还好吧。”这么明显的怒意风不可能没有察觉，他努力解释，“这种事情不能由我这种学生嚼舌根啦。听着，Reborn，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。”
“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事。”Reborn想隔着屏幕触摸风的脸，但距离变成了真实的障碍。
风沉默下来。
“好吧，现在追究也没有什么用。”Reborn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情绪上的起伏，他得意地发现自己越来越擅长理解和调节风的情绪，“有什么我能做的事吗？你不在，我不可能吃得下睡得香。”
“少来，我在的时候你睡得也不香。”风把Reborn的秉性和说话方式摸了个透彻，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分享同一张床和同一瓶安眠药的人，“帮忙送个充电器来吧，在书柜第二层抽屉里。现在一个办公室四个老爷们共用一个，很快就顶不住了。”
“好吧好吧，还有别的么？”
“……暂时就想到这么多。”
“好吧，你等着，我过会儿就到了。”一边说着，Reborn开始盘算要带的东西和进医院的方法。
“哎？我没说你现在来啊，我不着急，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的。”风被Reborn的行动力打了个措手不及。
“既然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，那就立刻、马上。”
“不是，现在不是探视时间啊，门都锁了啊！”
“风，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情，你只要再保持清醒一段时间就好。”房间里那么黑，这段时间病人又少，估计风已经上床睡觉了，而且还是在某间空病房里。
Reborn挂了电话，从衣架脚下的纸箱里拿出一个购物袋，从书柜第二个抽屉里找到充电器，又从衣柜里拿出风的内衣和旧外套，风放在床头的药也被一并装进购物袋里。风自备了基本的洗漱用品不用他操心，在巴掌大的房间里环视一周，Reborn决定把风最喜欢的饼干带上。
还不到入睡的时候，风百无聊赖地躺在病床上玩手机。床很硬，被子很重，说实在不是很舒服，但比起值班室还是好了不少，而且完全缩进厚厚的被子里时，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。
Reborn说马上就来，风实在不知道他要怎么来。医院的大门都关上了，住院部的楼门也有保安看守，正在运行的电梯都需要刷卡才能启动，他所在的楼层所有的楼梯口都关闭了。
要是发生火灾可就麻烦了。
风走神了一瞬间。
比起一般人，Reborn确实神通广大，但肆意妄为并不是件好事。
再看手机的时候，屏幕正亮着，是Reborn打进了电话。
这才半个小时吧？！风赶紧接起来，“你不会已经到了吧？”
“嗯，马上就到了，你来电梯间吧，不要惊动其他人。”Reborn的气息很稳，似乎连跑都没有跑过一步。
“好，我马上。”风从被子里钻出来。
整个楼层静悄悄的，走廊和各个病房的灯都关了，只有护士台还灯火通明，夜班护士正在工作。风避开护士的眼睛，蹑手蹑脚地来到电梯间，确认没有其他人才松了一口气。
一共五部电梯，只有一部还在运行，离他的楼层还有三楼。
电梯门开了，一名身材高挑的医生走出来，虽然帽子口罩和护目镜将他的面部特征全部遮盖得严严实实，但风还是一眼认了出来。
“Reborn？”他的声音充满了疑惑，不是对来者的身份，而是脑回路。
“还不错吧，全套装备，回国之前就准备好了。”Reborn把帽子往下一扯，头发就恣意地翘起来。
风扶额，“你是怎么上楼的？我以为电梯都是需要刷工作证的。”
Reborn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和在职医生相差无几的工作证，甚至装证的套子都是统一配发的款式，“去年复制的，早晚用得上。”
风帮他把证件塞回口袋里，“……你收好，千万别被发现了，违法的。”
Reborn笑了声，打开随身的携带的购物袋，“喏，你的充电器，保暖的外套和换洗内衣，虽然不中听但隔离可能一两天都结束不了，所以我把你的药一并带来了，还有……小饼干，差不多就这些。”
风看着手里的袋子，突然笑起来，“你是我老妈吗？”
“我不是，但真当起来绝对是最优秀的。”
Reborn俯下身，摘掉口罩，亲吻风的嘴唇。
风扭头避开，“万一真的被传染了呢？”
Reborn托着风的耳际把他的头转回来，“放心，在你回来之前，我不会接触任何人的。”
“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风说完，抬起头主动迎上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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